数九隆冬的北京寒气逼人,而来自中国的一股“政治寒流”亦令全球经济政策环境温度骤降,这可能加剧贸易、汇率及气候变暖等诸多国际问题上的摩擦。
从网络安全到人权,中国在方方面面均摆出强硬姿态,而与国际社会的对立日趋明显。
六大国周六在纽约就伊朗核问题举行会晤,而中国仅派其驻联合国代表团的一名中层官员与会,且在会上表示不支持对伊朗实施进一步制裁,被认为是对会议的怠慢。在很多中国问题观察人士看来,此举再次体现了中国强势主张自身利益。
相关人士透露,北京在上月哥本哈根会议上带头否决一项协议後,一位西方政治领导人表示,没想到中国这麽快就开始如此强硬地在国际舞台上展现其力量,原以为这种情况还要再等10-15年。
一些外交人士则直言中国变得日趋傲慢。
新加坡战略咨询公司Centennial Asia Advisors的巴斯卡兰(Manu Bhaskaran)称,“中国与外界打交道的观念正在发生根本性变革。”
中国崛起
部分人士认为这种转变在北京主办奥运会期间即展露苗头,当时一些不满中国西藏政策的抗议者在英国、法国和美国破坏奥运圣火传递,令广大中国民众爱国主义热情空前高涨,一致讨伐西方敌对势力。
全球金融危机进一步巩固了中国的自信心。由于银行家贪婪及政府监管不力,西方国家陷入深度衰退,但中国几乎毫发未损。
一贯执着于社会稳定的北京,在金融危机後更对放任市场经济好感全无。去年11月美国总统奥巴马和欧盟官员向中国政府施压,要求人民币升值,但碰了钉子,中国态度的转变可见一斑。
政府宏观调控在中国经济增速复苏中发挥的关键作用令北京自信满满,国有企业势头空前高涨,“国进民退”趋势明显,私企和外资企业利益受到侵蚀。
一些外国企业和生意人对中国近来推出的系列鼓励技术创新的政策表示震惊,称这些政策明显袒护民族产业领袖。
一些分析人士认为,中国最高领导层将在两年後换届,是政府对外立场越发强硬的原因之一。那些被认为对外表现“软弱”的领导人通常无法得到重用。但巴斯卡兰认为,中国政治气候的变化已经超越了换届政治的程度,而是反映了全球力量平衡发生的重大 变化。
依此理论,中国认为自己有强硬起来的本钱,因为它认为美国军事和经济力量日益捉襟见肘,日本已陷入不可逆转的衰落,而欧洲仍无法团结一致。
针锋相对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中国在其全球各大夥伴的心目中落下了日益强硬傲慢的印象,可能导致针对性报复措施和敌视情绪的恶性循环,为政策失误埋下隐患。
以贸易为例。如果美国失业率一直居高不下,将责任归咎于中国的看法将越演越烈,并呼吁对中国商品加收惩罚性关税。
麦格理集团驻上海的亚洲权益资本策略主管麦克尔・科尔茨(Michael Kurtz)在一份报告中写道:“(美国)报刊社论中近来要求以关税战报复中国汇率政策的言论升温,为2010年的贸易关系定下了令人担忧的调子。而2010年11月美国国会中期选举则可能令‘公平贸易’成为全年不息的热点政治和市场风险话题。”
或以谷歌近期遭到中国黑客攻击为例。纽约政治风险咨询机构欧亚集团(Eurasia Group)称,此事件或令一贯支持改善对华关系的美国商界对中国好感减弱,北京可能失去在美国国内的重要支持者。
欧亚集团分析师Nick Consonery表示:“全球认定中国将是首个从金融危机中复苏的主要经济体,对中国的期望也迅速升高,认为北京在经济地位上升的同时也应承担更多责任。”
但中国似乎尚未准备好担任全球领袖的角色。Consonery称:“无论是人民币升值还是气候变化问题,从根本上来讲,中国政府根本不愿以牺牲经济增长或国内政治经济稳定为代价,而达成此类全球协议或合作。”
也有专家表示,中国的政策并未受到民族主义强硬派的左右。
一名拒绝透露身份的分析师称:“中国在全球经济一体化中的参与度稳步提高。因此,无论在经济还是政治方面,良好的双边关系都更为重要,但随之而来的困难和冲突也将更多。”
他表示,大部分争议问题都得到妥善解决:尽管2008年中期人民币汇率“冻结”至今,但目前人民币重续升势指日可待;中国几乎所有贸易争端都根据世贸组织(WTO)条例解决;去年中国还增持美国国债——这可不像是搞对抗的国家会做的事。
“尽管如此,中国政府对自己在这些问题上的国际形象的处理,可谓相当失败。那麽,‘形象’与‘现实’究竟哪个更恶劣些?这在美国政治语境内又意味着什麽? 这才是真正有意思的问题。”这位分析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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